诏安方言|“恶牛损索”;“萳牛也有一步踢”！

“人畏字，牛畏鼻”，人们畏惧契约字据，就象耕牛畏惧鼻子被牵一样，喻给人留下把柄是可怕的。穿牛鼻子的大都是铜质的“牛桊（‘桊’读如‘考卷’的‘卷’）”，然后在“牛桊”上系上绳子。“恶牛损索”，烈性牛损伤穿牛鼻的绳子，比喻顽皮好动的小孩子经常弄脏或损坏衣物。贫穷人家，买不起金质银质的脚镯，只能用铜质的。民间认为，用牯牛的牛鼻桊儿打成的脚镯最好。“牛仔未串鼻”指鼻子没有穿锁的牛，比喻没有受管束的人，常指未受婚姻约束的男子。

不怕穿鼻的牛是“硬鼻牛”，用来形容固执、不服劝导的人。人的性格倔强而率直，又容易冲动说“臭人牛霸”。形容面对劝说、催促、批评、甚至臭骂，却无动于衷，一点反应也没有说“凊水煠牛 ”。“牛爱串鼻，人爱教示”，人需要教诲就像牛需要穿鼻一样，用以强调对子女的教育的重要性。

放牛叫“抰牛”。抰：《广雅·释诂三》：“抰，击也。”《说文·手部》：“抰，以车鞅击也。” 拿赶车（马车或牛车）用的皮带击打，引申为放牧。

放牛娃叫“抰牛细囝”。由于放牛娃满口粗话，说粗话就是“抰牛细囝嘴水”。知根知底说“家己的牛牢（读‘条’）牵出去的”。人的个性不易改变，或是形容某人非常顽固，就算换了环境也是一样说“牛就是牛，牵到北京也是牛”。放牛时，可别“骑牛找伓见众生”。

众（zing1蒸）生：《辞源》：“指畜牲。骂人的话。《水浒传》三十回：‘常言道：众生（指畜生）好度人难度。原来你这厮外貌像人，倒有这等禽心兽肝。’”清乾隆十二年《苏州府志》：“六畜总曰众生。众作平声。”明·李诩《戒庵老人漫笔、今日方言大略》亦云：“六畜统呼为众生”。清·梁同书《直语补证》云：“俗骂人曰众生，……以畜呼也。”应钟《甬言稽诂·释禽兽》：“今则谓刍豢家畜为‘众牲’，俗讹作众生。”按，“众”有一个读音是（zing1蒸），《康熙字典》：“又叶诸仍切，音蒸。”

有一种日历，单纸印制，叫“历（读‘腊’）日”。“历日”由于有春牛图案，又叫“春牛图”。在“春牛图”上，老牛边站着个小牧童，俗称“春牛囝仔”。“春牛囝仔”最大的特点在脚上：来年若雨水多，他偏穿草鞋；来年若干旱少雨，他却打赤脚。所以有“春牛囝仔逆（geh8）天逆地”之说。

使用牛只耕田时，常套上以藤制或竹制的牛嘴套，即“牛嘴罱”。牛嘴罱罩住牛的嘴巴，以防牛在耕田时边走边吃草或吃农作物，影响工作。“无挂牛嘴罱”，牛未戴口罩，表示未封口，引申为人未封口，经常不停地说话或不停的吃东西，讥讽人说话口没遮拦，喋喋不休，或嘴馋好吃饮食无度。

眼睛大而无神叫“牛目”，或“死牛仔目”。“牛眼看人高，狗眼看人低”，这是势利的人用两种眼光看人。

牛身上的寄生虫叫“牛螕”，即牛虻。《说文•虫部》：“螕，啮牛虫也。”王筠句读：“《玉篇》：‘螕，牛虱也。’”“牛蜱有入无出”，形容非常吝啬。

牛轭叫“牛担鞍”。

人的心肝像牛肚一样大，贪婪无厌、欲壑难填说“人心肝，牛腹肚”。“食草有度牛腹肚，世事难测人心肝”，说的是牛食草的肚子虽大但有一定限度，但人心难测。

牛的胃叫“牛百册”。“百册”即“百叶”，明•李时珍《本草纲目•兽一•牛》：“百叶曰膍”。“膍”是牛胃。

牛蹄印叫“牛脚窟”。“牛脚窟，跋死人”，意思是小问题会酿大祸。“牛脚窟，屈死人”，意为以小事冤屈人。

“牛尾翘倒起，不是屎就是尿”，取“翘尾巴”之意，喻骄傲不是好事。“萳牛穧屎尿”，行动迟缓懒散的牛屎尿多，讽刺懒惰者总有许多偷懒的借口。“着伤糊牛屎”，指受了有形或无形的伤害、损失，因为无法讨回公道，只好自行疗伤。遭受双重剥削叫“一只牛剥双重皮”，也作“双下剥皮”。

地说“地牛”，地震说“地牛翻身”。大老粗说“涂牛”，很会喝水的人是“水牛”，不识字的人是“青瞑牛”。

美女嫁渣男是“好好花插在牛屎瓠”。潮州歌谣：“骂声叔婶太胡涂，无端将妹嫁腰龟；这亲若是唔去退，好花插在牛屎瓠。”

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“牛相 踏死鰗鰡”。，音（dat7），《集韵》“角挑也”。

“萳牛也有一步踢”，每个人的能力有大小，只要有一点优势，就不要小看或鄙视他。赌六合彩一般是“着，着蜘蛛；输，输水牛”，水牛蜘蛛，指代大小，指赢少输多。极端恶毒说“偷牵牛，拆破厝”。

“牛加丽莦瓜棚”。加丽（ge1-le6），叠放。加：谓置此于彼之上，把原来没有的添上去。丽：附着、依附。置于莦瓜棚上的牛鞭，终究不是莦瓜的藤蔓，喻强拉的亲戚关系。其语义与“瓜皮搭李树”相近。元•韦居安《梅磵诗话》卷中：“泉南林洪，字龙发，号可山，肄业杭泮，粗有诗名。理宗朝上书言事，自称为和靖七世孙，冒杭贯，取乡荐。刊中兴以来诸公诗，号《大雅复古集》，亦以己作附于后。时有无名子作诗嘲之曰：‘和靖当年不娶妻，只留一鹤一童儿，可山认作孤山种，正是瓜皮搭李皮。’盖俗云以强认亲族者为瓜皮搭李树云。”

“牛缭马缭人莫缭”。缭：绳索。牛缭是绑住牛鼻子的绳子，用来牵引牛只；人生却无人牵引而无可遵循，对于未来实难预料，比喻人生际遇难以逆料。因此，莫笑少年贫！

作者简介：张一贵，1988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，现为诏安一中语文高级教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