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诏安方言趣谈】狗仔队到诏安，应改名“猪流队”；“坚公”竟是王安石！

没用的人或物是“猪屎柑皮”；不三不四的朋友，狐朋狗友是“猪兄狗弟”；反复无常的人是“猪膣狗面水”；事非经过不知难说“猪母肉无食伓知韧”；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说“猪头伓顾顾发粿”；“猪欠狗债”说的是夫妻结合是因为前世互相欠债而造成的；“猪伓食，狗伓哺”的是人渣。

“猪伓食，狗伓哺”的“哺”是“咀嚼、吃”的意思，《说文•口部》：“哺，哺咀也。”段玉裁注：“释玄应引许《淮南子》注曰‘哺，口中嚼食也’。”这句俗语用文言词汇则可以表述为“狗猪不食其余”，亦作“狗鼠不食汝余”、“狗彘不食汝余”、“狗彘不食其余”，谓猪狗亦鄙薄其人，不食其所余，极言人品之低下。《汉书•元后传》：“受人孤寄，乘便利时，夺取其国，不复顾恩义。人如此者，狗猪不食其余。”颜师古注：“言恶贱。”

在评价一个人时，说“伊足猪啊”，什么意思呢？这不好说，要看“猪”的含义。如果“猪”是“钱银某囝猪”的“猪”，则形容人不懂礼节，不理人情世事，不懂礼尚往来；如果“猪”指“猪哥”，则指“伊”好色。

“猪哥”，即种猪。而“牵猪哥”指从事畜养公猪上门配种职业的人。其形象：头戴葵笠，手攑竹棰（赶猪用的），襞（bih7）裤脚，哼小调。《漳州市志》：“农家一般不养猪哥(公猪)。养公猪的多为无后代的鳏夫或独身男性，平日赶着公猪走村串巷，为母猪配种，收取报酬，俗称‘牵猪哥’，民间认为是一种下贱的职业。”有句俗语叫“少年想风骚，食老牵猪哥”，劝诫人们年轻时要努力拼搏，不要沉溺色欲之中，不然将只能从事下贱的职业。

《中国歌谣集成·福建卷·诏安县分卷·过番歌》：“大鹅咬细鹅，阿弟有某阿兄无。细弟生子叫大伯，大伯听着无奈何。提起纸扇对面遮，一来怨娘二怨爹。怨我爹娘无主意，做事怎好这般行。辞别爹娘过暹罗，去到暹罗牵猪哥。”

“牵猪哥”者受饲有母猪人家的约请，在母猪发情期间，将公猪赶到该人家为母猪配种，所产猪囝自然不会知道它的“老爸”是谁，故有“伓认猪哥作娘父”之说。“伓认猪哥作娘父”引申为因受到别人的栽培、牵承或其它援助而获得了一定的成功，过后将恩情抛到九霄云外。

有谜语爱好者制作一谜：谜面为“手拉八戒叫师兄，总为交情路上行。取经为了传后代，不辞跋涉道路奢”；谜目为职业一；谜底为“牵猪哥”。

“牵猪哥”还引申为拉皮条。

“猪哥”有“淫棍、色鬼”的意思。翁辉东《潮汕方言·释鸟兽》：“牡而老者曰猪哥，应作猪豭，《史记·秦始皇纪》：‘夫为寄豭。’注：‘夫淫他室，若寄豭之猪也。’”李新魁《潮州方言词考源》：“潮州话称公猪为‘猪哥’，原词当为猪豭。……《方言》第八：‘猪，北燕朝鲜之间谓之豭。’《左传·隐公十一年》：‘郑伯使卒出豭，行出犬鸡，以诅射颖考叔者。’《正义》：‘豭，谓豕之牡者。’”

“猪哥”还特指《西游记》里的猪八戒。俗语有“嘴哩讲食菜，心哩猪八戒”，够闷骚的。猪八戒长相丑陋，诏安人把嘴巴突出，嘴唇厚实，能像猪一样拱地的人称为“猪哥犁”；把“獠牙”称为“猪哥牙”；把刨土用的铁制农具称为“猪哥耙”，因其与猪八戒所用武器外形相似而得名。

放养的猪拱地寻找食物叫“猪流”。流，解释为“寻求、择取”。《诗·周南·关雎》“参差荇菜，左右流之”，《毛传》：“流，求也。”《尔雅·释诂下》：“流、差、柬，择也。”郭璞注：“皆选择。”日常用语“来去市场流看睇有什么物件可买”的“流”，就是这个意思。

“猪流”还引申为暗中守候追踪窥探。如果狗仔队到了诏安，应更名为“猪流队”！因为狗仔队的工作特点就是“猪流”，需要长时间的追踪、守候。只不过狗仔队是“以窥探名人八卦隐私炒作新闻”为“猪流”目的的。

如果一头猪养了三年，那头猪就是“老猪”，称“豜（gian1坚）公”，或“老豜公”。《诗·豳风·七月》：“言私其豵，献豜于公。”毛传：“豕一岁曰豵，三岁曰豜。”“豜公”，或“老豜公”，常用来斥骂牲畜或为老不尊的男人。

或曰“豜公”为“荆公”之音转。“荆公”即王安石。王安石变法励精图治，却也害得百姓流离失所，因而百姓把王安石当做畜生。《警世通言》第四卷《拗相公饮恨半山堂》载：“将次天明，老妪起身，蓬着头同一赤脚蠢婢，赶二猪出门外。婢携糠秕，老妪取水，用木杓搅于木盆之中，口中呼：‘啰，啰，啰，拗相公来。’二猪闻呼，就盆吃食。婢又呼鸡：‘喌，喌，喌，喌，王安石来。’群鸡俱至……畜养鸡豕，都呼为拗相公、王安石，把王安石当做畜生。今世没奈何他，后世得他变为异类，烹而食之，以快胸中之恨耳！”

作者简介：张一贵，1988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，现为诏安一中语文高级教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