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乡水清清

　　清。一种明心静气的清。
    婆家在素有“中国青梅之乡”的诏安县红星乡，这条河就环绕在村前，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“清”。一字排开的方条石横铺在河上，河水就从条石的缝隙间流过，泛着白色的水花，欢快地往下游奔去。
    久居城市，每次回到这里，在屋里待不住，总喜欢到处走走。往山上走，不高的山，到处都种上了梅树，满眼都是清新亮丽的绿，那是令我欢喜的绿。往河边走，河水清清，有如世外桃源，纤尘不染，真想坐在岸边，聆听欢快的流水声，静静地发会儿呆。
    这是春天里的梅乡，清晨，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河面上，河水微漾，泛着点点碎金般耀眼的光芒。我提着一篮脏衣服，到河边洗衣服。挑选河边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头，用来揉搓衣服。我甚至把脚下的鞋袜都脱了，卷起裤腿，双脚浸在水里，与河水做最亲密的接触。顿时，一股凉丝丝的感觉从脚底升起，早晨的河水，还是有些冰凉，但一会儿后，就习惯了这样的水温，并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。
    “那是谁家的媳妇呀？河水挺凉的，她居然赤脚蹲在水里洗衣。”两位走在河堤上的乡村大嫂的话语，隐约飘入耳中。她们说的是闽南话，对于我这个来自闽北的媳妇，虽然不是每个词都能听懂，但大体的意思还是懂的。我抬起头，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，朝她们点了点头，笑了笑。平日身处都市，偶尔回乡，她们有些人还不认得我。继续蹲着搓洗衣服，在石头上来回揉着，像是干一件重要的事情，明镜般的河水，倒映着我因抚摸到清柔的水而充满欢喜的容颜，真想掬它入口，含在嘴里，慢慢吞下，让它的甘甜浸润我的五脏六腑，让我也沾染些水的灵气。不远处，一对麻雀在树梢上啁啾地叫着，清脆悦耳，它们是村庄的标点。
    喜欢村庄的味道，纯净，没有城市的汽油味；更喜欢这明净的河水，清甜，没有城市自来水的漂白粉味。河水是乡村的血液，听婆婆说，以前全村人的饮水，都是靠这条河，每日一大清早，挑着水桶来河边打水做饭的乡亲络绎不绝。可以想象，当晨曦透出第一缕霞光时，远处的山岗还笼罩在轻纱薄雾中，公鸡开始打鸣，啼叫声嘹亮而悠远；狗也开始欢快地叫唤着，勤劳的梅乡人已早起，挑着刚从河里打上来的清水，晃晃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，偶尔溅洒出的水花，在他们走过的泥土路上勾勒成写意的水墨画。乡亲们的招呼声、鸡叫声、狗唤声，组合成了一曲动听的清晨交响曲，充满了浓浓的烟火味。是这甘甜的河水，哺育了全村几代人。后来，村里通了自来水，乡亲们不用去河里挑水吃了，但村里的女人们还是喜欢去清澈的河里洗衣服、洗头，经河水洗过的头发，乌黑发亮，又柔又顺，都说女人是水做的，从村里走出的女儿们，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，像一朵朵亭亭玉立的水仙花。
        梅乡的水，清澈、灵动、纯净，她像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，哺育了一代代儿女，牵住了一个个远在他乡游子的心。每次从乡村回到城市，总喜欢用塑料瓶装几瓶清水回厦门，用来煮茶喝。月是故乡明，水是故乡甜。不管走多远，梅乡的水，在梅乡人眼中，永远最美，最甜！


　　（注：该散文发表于2017年3月26日《厦门日报》海燕版）

{:mocs_3:}{:mocs_3:}{:mocs_3:}很久没去红星了